「新春走基层」“北极”铁道上的“伐木工”

2017-02-04 15:47 阅读(?)评论(0)
  《工人日报》(2017年02月03日 01版)

  本报记者 吴丽蓉

  阳光下,白雪晃得人难以睁开眼睛。空气很纯净,呼吸时鼻腔内似有冰霜。铁路旁的树林里传出伐木声,寻声望去,一个戴着红围巾、灰棉帽的女子正挥刀砍树,蓝色防寒工作服上有“齐电”二字。

  她来回换着方向砍,很快小树就倒下了,几个男同事帮着把树拖到了一边。“这树枝快要绕到电线里去了,所以得砍掉。”砍树的是李洪燕,哈尔滨铁路局齐齐哈尔电务段塔河通信车间漠河通信工队的队员。

  凑近一看,李洪燕的脸冻得通红,眼睫毛上结了一层白霜,脸颊两侧的头发也染上了丝丝白色,额头却冒出汗来。

  这里是漠河,中国的最北端,一年中无霜期还不到百天,冬季最低气温可达零下40多摄氏度。1月16日,记者来到这里时,正值三九,是漠河最寒冷的时节。

  44岁的李洪燕已经在漠河工作了30年。她最早是电话员,后来当了通信工。通信工有许多粗活累活要做,但她干起活来连男同事也佩服,大家调侃她为“女汉子”。

  李洪燕所在的漠河通信工队,是中国铁路最北端的通信工队,承担着嫩林铁路210公里的线路检修工作。这是一支8人的队伍,平均年龄47岁,其中有两名女队员。

  4200多根电线杆、20个无线通信铁塔、7个车站以及无数的光缆铁线拉线,都在他们的“管辖范围”内。通信线路如果出故障,信号传输就会出现问题,会影响行车闭塞、危及列车行车安全。

  在林木茂密的大兴安岭,铁路两旁的树木尤其需要“关照”。如果树木砸到线路顶上,会影响列车的通行。因而,对侵入通信线路的树木进行剪枝、砍伐也是这支工队的任务,他们由此被称为我国“北极”铁道上的“伐木工”。

  他们走在铁道沿线边上,时常是走在没有路的树林、山坡或沟渠里。这里说的“走”,真是靠双腿行走。

  “没有路,每一段区间几乎全靠人走。”工长王龙波说。

  每次外出巡线,他们都要背上油锯、割灌机、手锯、斧子、砍刀、脚扣等几十公斤的设备。每周要巡线3次以上,每次巡线最少3人一组,其中一名为防护员,以确保作业安全。

  从早上八九点到下午四五点,在深山里,他们常常一走就是十几公里。52岁的队员谢朝君告诉记者,他走过最长距离的一次是35公里。走到后来腿脚抽筋,也只得咬牙坚持。

  每到冬天,巡线的日子最难熬。在极寒天气里,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包裹严实,在林海雪原里长途跋涉。积雪时常没过膝盖。而只要一干力气活,就容易出汗。穿少了冷,穿多了热,衣服里面是汗,外面是冰,真正的“冰火两重天”。

  一天都在野外,作业队员最常吃的午饭是自己带的馒头。冬天馒头被冻得硬邦邦的,难以咬动,他们只好生一点火,拿树枝把馒头串起来烤着吃,然后小心地把火灭掉。“干活累了,馒头我能吃3个。”李洪燕说。

  至于水,则是从来不带的。水会结成冰,没法喝,多好的保温杯也不管用。只能找一捧干净的雪,当水喝。谢朝君向记者示范吃雪,“大兴安岭的雪,干净。”

  冬天难熬,夏天也不好受。“我们这个地方,冬天贼拉冷,夏天草爬子多。”王龙波说。草爬子是一种血吸虫,被咬的话有生命危险,队员们必须打疫苗。此外,在夏天干活,带多少水都不够,他们常找沟子里的水喝。

  经年累月在雪中行走,衣服鞋袜常湿,队员王兆禹说他们几乎每人都有关节炎,这是职业病。老工长孙守彪前两年犯了脑溢血,今年8月就要退休了。技术全面过硬的李斌,得了腰椎间盘突出,难以再出去巡线了。明年退休的另外一名女队员程铁,经常周身疼痛,几乎每天都吃去痛片……

  工队现在愁的是人越来越少了,接下来的几年,每年都会有人退休,又没有年轻人愿意来。曾有新同事刚来没几天就走了。90后孙传斌算是个例外,他是工队里年龄最小的队员,已经在这干了3年。他是漠河本地人,原来也想走,时间久了觉得这份工作挺好,跟师傅们也学到了不少东西。

  没有人说不苦,但他们共同的想法是,这是他们的职业,应当做好。

  每到春运期间,外出巡线次数就要增加,这是一年中最忙也是最冷的时候。月亮还挂在天上的早晨,队员们穿上厚衣,背上工具,日复一日地在冰天雪地里翻山越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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